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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南最大的床 20个工匠花了三年才制成

来源:潇湘晨报 作者:邹伯科 编辑:寇鹏 2014-04-02 10:45: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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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撰文/邹伯科

   对于“床前明月光”,曾有学者指出此“床”应为一种坐椅。这引出床的演变史。通常而言,床是最早源自西域的一种坐具,引入中原后迅速改变了人们席地而坐的习惯,被称为胡床。它随后又发展为坐卧两用的器具,进而成为卧具。这一为人熟知的语境之外,在湘西的腊尔山等苗家山区,关于床的来历,有一个另外的可能。

   从地床到坐家床:期待男孩未来对家庭的担当

   “整个凤凰县都只有三张像样的坐家床”

   曾有报道称,龙文玉收藏有十多张苗床,这源自他收藏的床多数来自湘西苗族区域。龙文玉对此不以为然,他认为“苗床”这一说法不太妥当,“我所收藏的雕花床,都不能叫苗床,这是苗汉民族通用的。完全没有必要搞一个苗族的标签贴上去。”

   他还提醒,要说真正的苗族的床,恐怕少为人知。在苗族博物馆主楼旁,是一栋木质建筑,曾是一个土司王的第三房太太居所。踏进其中,往右是一个房间,地上铺有木板,中间设一火塘,上架有数十块腊肉。“你现在脚踩的就是苗家的床”,龙文玉微笑着指着脚下的木板,“这也叫地床”。顾名思义,这是铺在地上的床。他还特意强调,这是按照苗家传统式样展现的,以前只要一进屋,就会脱了鞋爬到地床上,要是冬天就围着火塘取暖。大家累了就倒地睡觉,至于被子,是用粑粑被,“一张很大的被子,中间挖个洞可以让火塘露出来”,被子里放的是秧苗晒干后捣碎的粉末,也叫秧被。

   地床既可坐,也可睡,龙文玉称,“有日本学者来考查,说日本人的祖先是来自湘西一带的苗族”,一个可供参考的理由是,日本的榻榻米与苗家的地床极为相似。

   与地床相比,苗家的另一种床更为正式。龙文玉随后指着火塘往里的一张床,“很多人都没有看出它的特点”,拉开蚊帐后,这是一张没有架子的床,在床头、床尾两端置放了两个较大的柜子,“这叫坐家床”。坐家的意思是当家、持家。苗家但凡生一男孩,就得为之置办一张坐家床,它的特别在于两端,各有柜、屉、桶,屉可放杂物,柜里放衣物、银器,桶中存有钱、米。一家的家当都可以存放在一张床上,而这床全部用榫卯结构,无法搬动,故又有“坐”之意。这相当于期待男孩未来对一个家庭的担当。

   不过,这种制工考究的坐家床现今已难得一见。龙文玉所收藏的这一张,是从苗家腹地腊尔山收来,由椿木制成,“整个凤凰县都只有三张像样的坐家床”。相比之下,3月14日,在保靖夯沙苗寨龙华贵家中,看到的一张床与龙文玉所藏的坐家床类似,但没有两端的木柜,只是由四足及床面铺成,制式极为简单。这一天中午,52岁的龙华贵白发稀疏,他一边拉着锯子一边说,“我们做床很随便,用杉木,都是自己动手,也不要跟师傅学,差不多人人都是木匠”。

   尽管坐家床形制极为简陋,但这种床改变了人们席地而睡的生活。

   简陋的架子床,普罗众生的安身之所

   “以前做床是特别讲究的,用的材料是直径1米多的银杏树”

   2013年1月中旬,在凤凰县山江友好村龙德安家中,当摄影师卢七星举着镜头近距拍摄一张挂着灰色帐子的床时,突然伸出一只满是皱纹的手,卧床的老太太一脸疑虑。这是一张简单的架子床,它只有四根柱子,床头没有装饰性的花纹。

   从进化演变的角度来看,架子床应是在坐家床之后,人们开始在床的四角立上柱子、安上顶架,由此有了架子床。它有柱有顶,床头有檐板,类似于一间房屋,形成了一个较为封闭的私密空间。

   此外,我们还在吉首、永顺等地的苗寨,先后看到类似的架子床,它们没有过多的装饰打扮,挂着的帐子似乎长年没有更换,有的甚至在床前火塘的烟熏火燎下成了黑色。这与当地人的房屋结构直接相关,大厅两侧各设一张床,无需隔断成独自空间,再在其中设一火塘取暖,以及架灶台烧火做饭。80多岁的龙德安说,“我这床很好啊,几十年来就习惯得很!”

   与龙德安的床不同,古丈县红石林镇老司岩村的彭武生知道,“以前做床是特别讲究的,用的材料是直径1米多的银杏树”,还得请来木匠和雕工,有的床甚至要做三年,但这主要是大户人家。

   对此,龙文玉认为,这就是普通工匠和艺术家的区别。如果说形制简单的架子床是平常百姓的安身之物,富贵人家则把架子床雕满花纹图案,寄托对生活的美好愿景。

   雕花床,多藏在深庭大院里最隐秘的地方

   湘西的雕花床以暗黄、深红为主,湘潭、衡阳的光鲜亮丽

   将架子床发挥至极致的是拔步床,湖南人通常将其称为雕花床。要上到这种形制复杂的床,得拔步而进,或走八步。以桃花源百床馆的“隋和三代”床为例,它是此次寻访中最大的床,足足有近20平米,面积相当于一间卧室,而格局则是一小型的三居房,中间有一大床,两侧各置有一小床,周边有护栏相围,其里还有衣柜等构件,居于里面的大床进深足有两米,整床有150多块雕花板、102个人物、100个花纹图案,据称这张制于清末的床,当时由20个工匠足足花了三年时间才制成。

   此外,此次寻访所见的雕花床多数制工极为精细,图案考究,通常以忠、孝、礼、义等为主题的人物故事,最多的甚至刻有106个人物。从制作工程量上看,它们被称为千工床,可谓名符其实。它们的制造成本非大户人家所不能承受。那么,这些雕花床为何被倾注了人们如此多的心血?

   一直思考这一问题的龙文玉,曾去到全国各地,除在新疆看到一张核桃木雕花床外,“其他的床多数比较普通,图案简洁,哪怕是故宫里的床也不像湘西一带的床那么华丽”。实际上,皇宫之内的床具造价惊人。据台湾明清史专家吴美凤研究,万历皇帝曾一口气打制四十张床,其造价可修筑长城26里,供养当时50万援朝军队粮饷半个月。

   龙文玉所说的,应指人们在床与住房的投入对比,雕花床的制工、纹饰更胜于那些传统的民居。他谨慎地认为,湘西山林资源丰富,木作工艺较好,人们对房屋的建造相对稍简单,反而对床的要求较高,不只是在过去的富裕人家如此,甚至稍有家底的人家还会举全家之力打造一张好床。

   尽管人们将木雕技艺豪无保留地施展在雕花床之上,但在颜色上却有所保留。或许是因漆艺不是很发达,或许是山坳里的房屋采光有限,在湘西一带见到的雕花床普遍以暗黄、深红为主,湘潭、衡阳等地的雕花床却是光鲜亮丽,五颜六色。据了解,木匠出身的齐白石在27岁时雕花工艺已超群,他与同乡的漆匠易光远组成搭档,不是齐白石雕的床,易光远不漆。两人随后还结成姻亲。至今,易家后人还保留有一张“光绪十七年齐白石作”的雕花床。

   可以说,从地床、坐家床,到架子床、雕花床,床的演变与进化是伴随人的财富积累和文化进步,正如龙文玉所言,床的发展史也是社会的发展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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